今夜,我想你了日志散文
不知不覺你離開了我已經3年了,我早已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一個人上學,一個吃飯,一個人去另一個城市,一個人回老屋呆上半天,默默地看著夕陽西下,然后背起行囊回到父母在的家。滿桌香噴噴的飯菜,賓客滿坐,卻唯獨沒有你,可我還是給你留了位置,擺了碗筷,倒上了你生前最愛喝的小米酒,我知道你最想見的是我和這個家。
從我記事起,身邊人都告訴我,你是大伯,我該喊你大伯。可我天生犯倔,不叫你大伯,叫大爸!你總是用那布滿老繭的大手搭在我腦門上,說:“嘿,小丫頭!大伯是大伯,大爸是大爸!不能亂喊,不然別人會笑話你的。”我不服得緊,屁大點的孩子,愣是叉著自己比青蛙粗點的腰,手戳著你的大肚子說:“誰敢笑話我?哼,敢笑我,我肯定揍得他老娘都不認識!”你對于我的一番說辭,覺得無語還想和我說些什么,也只好作罷。因為那時的我簡直就是家里的小霸王,沒人敢惹我,就連你也不敢惹我。
你不是爸爸的親兄弟,卻待爸爸比親兄弟還親。我小時候,沒少拿著事兒刺激你,要是你訓了我,我更是拿這事說得天花亂墜,每一次都把奶奶請出來收拾我,我才肯罷休?杀M管如此,我還是會和你嘔上三兩天的氣,每一次都是你提著山上摘的野果和麻花桿(當地的一種糖果,形似麻花)來給我“賠禮道歉”我才肯善罷甘休。奶奶說,我是投錯了胎的女娃,前世應該是個混世魔王,不然這輩子咋會來我們家啊,造孽!造孽!你每次都護著我說,媽都什么年代了,您還信這個?我到覺得這丫頭挺好的,愛蹦愛跳的,不像咱們村里別的小丫頭樣,天天呆在家里學什么針線,弄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都快成傻子了。說完還向我邀功似的,擼嘴一下。我更是像斗雞贏了似的把頭仰得高高的,不看你。你就傻呵呵的干笑幾聲,出去干活去了。
傍晚,我放學回來,媽媽就把我拉進屋里說你得病了,要少跟你呆,不能影響你休息。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的心里好像缺了一塊兒,空落落的。好不容易周末了,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過你了。于是偷偷的進了廚房,把墻上熏得發黑的一只老母雞雞腿給扯了下來,我想給你送去。因為媽媽說,生病了喝雞湯就會好的?墒俏也粫緶胫噪u腿也應該是一樣的,于是我用我的外套裹著一個熏得黑漆漆的雞腿,一步三回頭的跑進了你的屋子。你哈喇子直流,浸濕了衣領,看見我進來,嘴里忙含糊的說著,丫頭,丫頭快過來。我看見你的樣子有些害怕,躡手躡腳的移動著腳步,磨蹭半天才到了床邊?粗愕臉幼,我難受的哭了,我問你這是怎么了,你口齒不清的回答說,老了,不中用了……我把雞腿從衣服里拿出來,說,快吃大爸!吃了你就能好了,我以前生病就是這樣的。你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臂,捏一把我的臉蛋,說,謝謝丫頭,然后就浪吞虎咽地廢力的撕咬著我帶來的那只熏得發黑的雞腿。那一刻,我的心,是高興的,因為你吃了我的雞腿就會好起來的。
2013年的臘月,你身體見好了。跟我說想去村里的河邊走走,還想釣釣魚。那時的我已經學醫一年了,對于你的身體情況已經基本了解了。于是我答應陪你去河邊走走,順便也釣釣魚,我也好久沒吃到你做的魚了。我那好了要外出帶的東西,就和你出門了。我們來到一個樹下,擱下包袱,你擺弄好魚竿,就和我說到附近轉轉,我囑咐你別走太遠。你微笑著答應我說,就在河邊看看走走而已。我不再說什么,只是抿嘴笑著。
看著你在河邊走走停停,我的心也時刻揪著,生怕你有個閃失。那時的奶奶已經74了,我怕你沒了,奶奶也會跟著沒了,我不想失去你們。因為在我慢慢長大的歲月里,身邊的人離開得太多了,我害怕了。如果時光可以逆流,我情愿它停滯在我還在叉腰吼人的時光里,因為那個時候,你們都還年輕,我還在沒心沒肺,長大真的`很累。
你在河的對面喊我,丫頭快收桿,有魚上溝了。我聽見了,立馬起桿,你小跑著趕來說,有多大?我說夠咱家今晚喝湯。你說那太少了,還得再釣會兒。我說咱們出來有段時間了,該回去了。你不樂意地答道,要回你自個兒回,我還要再釣會兒。我擰不過你,只好陪著你,不知不覺在大樹下睡著了。
醒來時,天已經開始變天了,隨時準備要下暴雨。你說咱回吧,我說好。沒走幾步,豆子般大的雨點就打在了臉上,生疼生疼的。我沒注意,腳一滑就摔倒在水田里,一身的泥。你看著我的樣子,抱著你那圓滾滾的肚子笑得前俯后仰。雨越下越大,很快我兩就淋得像個落湯雞一樣,你開始臉色發白,我牽著你的手,你渾身冰涼無力,打著哆嗦說你冷。好不容易我們回到家里,我忙著安頓好你,就去請醫生,因為我有一種強烈的不好都預感。我惶恐著,等待著醫生出來告訴我你只是淋了點雨沒事。半小時后,醫生出來了,告訴準備后事吧。那一刻我腦子里一片空白,反復地詢問著醫生,他不就是淋了點魚嗎?怎么就要準備后事呢?醫生回答我說,你也是學醫的,他之前一直臥床,突然見好,怎么你就沒想到這是回光返照呢?還帶著出去釣魚淋雨的。
醫生的話喚起了我一直所逃避的。是啊,一個人一直都臥病在床,突然變得精神飽滿的,我為什么就沒有想到這也許是他最后一次這么好了呢?還帶著出去淋了雨……我想哭,可哭不出來,心頭悶得、緊得透不過氣來。我踉蹌著進了屋,看著你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見到我進來還努力地抽動著嘴巴,想叫我。我拉著你的手說,大爸,你還要煮魚給全家吃呢,起來好嗎?我以后再也不淘氣惹你了……在我的一聲聲地自言自語懇求中,大伯還是走了。那一天是臘月24,天兒不冷,卻也沒有紅火太陽,就那么吹著輕輕的風,就像大伯在做最后的告別一樣。
今天,我在外面受委屈了。我不敢和父母說,因為他們也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我多想你還在,告訴我說,丫頭,有大伯在呢!
躺在寢室的單人床上,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無聲的流著眼淚。因為,今夜,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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