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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薩克塞技術倫理思想及其啟示
論文摘要：漢斯·薩克塞(1906—1992)德國化學家、技術家，他的《技術與責任》(1972)一書是德國第一本專門討論技術問題的專著。在這本書中他反對科學主義，要求建立一門符合-3'代技術實際的、具體可操作的“未來學”，減少決策中的非理性成分，規(guī)范技術的發(fā)展，對未來預先關照。為此他要求一種新的倫理，即“主體間的倫理”的誕生。他呼吁科技人員在職業(yè)的發(fā)揚、科學技術知識的、跨學科的合作、保護、技術評估以及觀念的轉變等方面積極地承擔責任。作為科學家他的這種責任意識以及他提出的幾點建議對于我國理工科大學生以及科學技術工作者都有重要的借鑒和學習意義。
論文關鍵詞：技術；倫理；未來學
一、薩克塞其人其著
漢斯·薩克塞(HansSachsse，1906—1992)德國化學家、技術哲學家。1929年獲得化學專業(yè)博士學位，1960年開始在美因茨大學教授化學、技術化學。70至80年代他撰寫了一系列有關網(wǎng)絡以及技術對的意義的文章。主要著作有：《自然哲學導論：自然知識與現(xiàn)實性》(1967)、《技術與責任(1972)、《從技術的、生物的功能組織的視角思考網(wǎng)絡導論》(1974)、《技術人類學：人在世界中的地位(1978)、《生態(tài)哲學：自然技術》(1984)、《因果性一規(guī)律性一可能性：從基本的物種到人研究世界的》(1987)等。其中《技術與責任》一書是德國第一本專門討論技術倫理問題的專著J。漢斯·薩克塞的技術倫理思想在這本書中得到最集中最充分地闡發(fā)，此外在他后來的技術哲學著作《技術人類學：人在世界中的地位》以及生態(tài)哲學著作《生態(tài)哲學：自然技術社會》中也有所體現(xiàn)。
二、薩克塞技術倫理思想的主要內容
在《技術與責任》一書中，薩克塞對技術倫理問題的討論是建立在他本人的技術以及對馬爾庫塞的技術哲學思想批判的基礎上的。在對技術的哲學思考中他從人類學視角考察了技術的本質，他認為技術是人的器官的完善，是為實現(xiàn)人的目的必走的彎路(后來的技術哲學著作《技術人類學：人在世界中的地位》是對這一理論的發(fā)展與完善)。關于馬爾庫塞的技術思想，他認為馬爾庫塞因為不了解技術實踐、缺乏對技術的勞動過程的經(jīng)驗因而使他的理論具有片面性，但是他同時認為馬爾庫塞的技術異化理論，即技術導致人的單向度發(fā)展的理論具有合理性，進而引出了他的觀點：詛咒或取消技術是不現(xiàn)實的，正確的態(tài)度是科學家和技術工作者通過積極的承擔責任避免技術發(fā)展過程中的不良后果。
他首先對當時科學家、技術人員以及當時人們普遍的思想狀況進行了分析，指出當時人們思想中的兩個盲點。其一，當時人們一般認為技術進步在任何條件任何狀況下都是善的�？茖W家技術人員總是說，如果人們能夠實事求是地思考，科學技術帶來什么，就會看到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變好。技術人員開發(fā)了新程序、創(chuàng)造了新產(chǎn)品，使所有人分得的蛋糕變大。薩克塞認為，現(xiàn)在人們應當改變自己的思想觀念，不能繼續(xù)這樣樂觀的看待技術。原子能、信息技術、基因技術、生物技術和物學的發(fā)展已經(jīng)讓人們感受到技術進步的風險，這些新技術的發(fā)展使人們的生活和私人生活狀況發(fā)生了變革。進步同時向我們拋出了前所未有的問題，進步的速度對我們的社會組織結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技術爆炸的速度遠遠超過爆炸的速度，最近30年社會生產(chǎn)總值增長了8倍，是人口增長速度的4倍。也就是現(xiàn)在人均占有的空間、原料是30年前的4倍。這為我們必須重新思考技術進步引起的人們的行為方式與共同生活形式的變化提出了要求，同時也提供了可能。然而人們在思想上并沒有充分地思考技術進步。其二，還有一部分人認為技術發(fā)展具有自身的規(guī)律，人們對此無能為力。薩克塞認為持這種觀點的人事實上是在推卸責任。他呼吁人們應該認識到，技術是人造的產(chǎn)品，而不是神或惡魔的創(chuàng)造物。我們不能任其發(fā)展，我們必須控制它，每個人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技術向善還是向惡發(fā)展依賴于人的決定。薩克塞堅定地認為，“不是技術問題的解決，而是倫理問題的解決決定了我們的未來。”他看到，在當今社會發(fā)展的進程中大量技術人員處于決策的中心位置，因此他認為現(xiàn)在的技術人員必須比以往的技術人員更應該深入地思考決策的后果。新的產(chǎn)品不一定全都是好的產(chǎn)品，最初表現(xiàn)為進步的東西可能會產(chǎn)生長期的危害，這是技術活動不能超越的。這意味著，在技術活動的進程中需要技術以外的觀察角度的介入，技術人員在勞動過程中必須比以往更多地引入倫理的考慮。
由此薩克塞提出三個重要的問題，通過對這三個問題的回答他闡發(fā)了自己的技術倫理思想。這三個問題是：①理性還是非理性的決策?②我們是否需要一個新的倫理?③我們應當怎樣做?
(一)理性的、還是非理性的決策? 首先薩克塞對決策進行了分類，把決策分為三種類型：(基于)核算的決策、盲目的決策、理性的決策。核算的決策是基于給定的條件得出上后果清楚的決策。如果邊界值是確定的，根據(jù)一個規(guī)則，我們就能得到一個確定的結果。在這種決策類型中，過程中的法則是受到限制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由給定的狀況做出決策。這種決策只適用于結果可以計算的情況，而事實上大量存在的、真正的決策是不能預見的，決策一經(jīng)做出，它的活動空間總是具有不確定性、自由性。核算的決策卻限制了活動空間的不確定性、自由性，是一種不現(xiàn)實的決策。盲目的決策是那些隨機地、沒有經(jīng)過反思、出于本能與感覺做出的決策。日常生活中的決策常常是盲目的，它可能是正確的，也可能是錯誤的。技術上的決策不能再只憑著感覺，決策者必須事先思考每一個可能發(fā)生的進步帶來的所有可能的結果，權衡每一個可能發(fā)生的進步。如果以這種方式得出結論，就不再是盲目的，而是可以從中選出較好的。做出決策是一項科學的活動，決策者必須實事求是地、有根據(jù)地進行決策活動，只有這樣才能不被期望和恐懼所誤導導致錯誤的選擇。并且決策者不僅要預先弄清技術進步帶來的首要結果，而且要弄清二級的、三級的結果。采用科學的手段弄清事物客觀的聯(lián)系，在這些客觀的聯(lián)系中做出決策。經(jīng)過謹慎的思考個體的感覺、興趣就被排除掉了，因此可以得出符合實際的、客觀的決策。當今科學技術飛速發(fā)展，社會生活錯綜復雜，在這種情況下理性的思考尤為重要。薩克塞呼吁“盡可能的理性”。理性決策的意義在于，科學的思考(理性)雖然不能完全取消不確定性與偶然性，但是可以減少不確定性與偶然性。當然，科學僅僅是決策的助手，我們不能把決策全部歸于科學，科學不能使我們從決策中解脫出來，最終的決策依賴于人，人不能逃避決策的責任。
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料、更充分的更謹慎的思考，甚至我們把決策推遲，推遲又是一個決定，推遲不是干預事物自身發(fā)展的過程，消極的決策與積極的決策有時一樣有成效。但是思考所有的結果是不可能的。因為每次謹慎的思考都是在有限的時間內進行的，之后我們必須做出決定。因果鏈總是無止無休地延伸下去，而我們必須打破思考的鏈條。
薩克塞對謹慎的思考與決策的關系的討論可以說是非常細致的，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薩克塞倡導建立一門新的學科“未來學(Futurologie)”。“之所以這么細致的討論謹慎的思考與決策的關系，重要的是這關系到現(xiàn)代科學的一門重要的分支——未來學。未來學是對未來科學地關照，是關愛的產(chǎn)兒。”我們很少思考技術的長遠后果，幾乎所有的有利可圖的技術可能性都被付諸現(xiàn)實。人們樂觀地對待所有的未來的以及今天的問題。人們認為地球總是在不斷地進化，人類不必為此負責，并且人們正以這種不負責任的方式繼續(xù)向前推進。因此薩克塞呼吁對未來預先關照。但是現(xiàn)存的組織不能成功地解決這個問題。聯(lián)合國的科學和政策委員會雖然擔負了技術評估的任務，但是在價值多元、興趣多元的情況下，它也不能給出一個制定決策的科學方。因此薩克塞認為有必要建立一門“未來學”，減少決策中非理性的成分，規(guī)范技術的發(fā)展，對未來預先關照。接下來，薩克塞對未來學的研究對象、研究內容以及學科發(fā)展目標都作了簡單的勾畫。他主張，未來學是關于未來的科學。未來學的目的在于喚起人們的希望，引導人們用科學的方法預言將要出現(xiàn)的情況。他特別指出，未來學關注的是現(xiàn)實，而不是僅僅停留在可能性層面。未來學不是要知道什么是將要成為可能的，而是要知道什么將要成為現(xiàn)實的。因此，薩克塞指出未來學應當在兩個方面有所作為：一，探索預言的方法，二，建立特定的模型。未來學應當探索預言的方法。因為只有具備了正確的方法，如果認識了過程的法則和初始條件，并且如果知道了邊界條件，那么就可以預言事物下一步的走向。而就現(xiàn)實性而言沒有人能夠把握初始條件和邊界條件，因此這種方式的預言總是在簡單的模式下才是可能的。對未來的預言，不是要求用多種多樣的不同的解釋、不同的模式，而是用現(xiàn)在的一種特定的模型。
那么這個“特定的模型”是什么樣的呢?最后他指出，未來學中必須加入規(guī)范()的內容，也就是說這個“特定的模型”是加入倫理內容的模型。他駁斥流行的認識論觀點——極端科學化、極端理性化的觀點。通常人們認為，在決策中加入規(guī)范的內容，這會導致主觀成分的加大；人們更習慣于有步驟的預言，排除規(guī)范的預言，排除有目的的方案。薩克塞認為，這是一種極端理性化的觀點。完全排除規(guī)范、目的的預言得出的結果不但不是科學的，而且是主觀的、錯誤的和危險的。因為這種觀點使人們逃避應當履行的責任�？茖W極權、理想的烏托邦正是由于科學的進步借助于進步的知識、技術以及系統(tǒng)論，最終把所有謹慎思考的決策變成了盲目的決策。未來學包含多種視角，不能將證明與評價、事實、程序、認知、規(guī)范分離開來。客體的合規(guī)律性與主體的影響的區(qū)分是很困難的，特別是在對未來的研究中涉及棘手問題的時候。未來學的目標在于確定更多一些善還是少一些善，在于區(qū)分認知成分和規(guī)范成分。由于邏輯意義上的事實和倫理的意義上的事實建立的基礎不同，所以這兩個領域根本不同。認知的結果是既定的，我們必須接受。但是規(guī)范的確定是自由的，可以這樣確定也可以那樣確定，我們必須根據(jù)既定的事實進行計算做出決策，我們必須為我們的決策負責。我們必須盡可能的理性地做出決策�？茖W的批判，現(xiàn)代自然科學和知識已經(jīng)告訴我們理性的認知領域是有限的，它們已經(jīng)揭示了科學信仰的非科學性。我們的任務是盡可能地縮小不可避免的非理性的領域。非理性領域是客觀存在的，誰否認非理性領域的存在，誰就依然是盲目的，但是我們應當盡可能地縮小不可避免的非理性的領域。有人會托詞說，在思維過程中因為最開始受愿望、理想、世界觀以及立場的影響，所以導致思考者得出理性的但錯誤認識，并且這些錯誤認識被看作是理性科學思考的結果。薩克塞認為這是對責任的逃避。具有批判精神的科學家應當能夠區(qū)分哪些是實際證明實際得出的，哪些是他個人做出的決策。我們需要一種新的詮釋，我們不否認、不排擠非理性，留給非理性一定的空間，同時我們必須小心翼翼地關注非理性，使非理性不繼續(xù)蔓延。
(二)我們是否需要一個新的? 因為行為的可能性改變了，行為規(guī)范也必須改變�，F(xiàn)代生活的高度復雜性要求我們制定比以往更詳細的方針和準則。當然變化的不是善的基本原則，而是應用的方式，倫理的具體規(guī)定。以信息技術為例，薩克塞指出了建立一個新的倫理的必要性。薩克塞對信息技術進行了分析，認為信息技術有三個重要的特點：①發(fā)展速度快，并且在生活中占據(jù)著越來越重要的地位。②信息、加工、儲存的方法非同尋常，它戰(zhàn)勝了空間，使世界各地包括落后國家的人在作出理性的思考與判斷之前能夠掌握相關信息。③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影響了人們的認知與深層心理認知的進步。在信息技術中，非理性方法、引誘、說服等獲得了科學的工具、技術的支持，信息帶來了人的精神的變化，引起了人在綜合發(fā)展、個性塑造、行為方式、交往方式、風格等方面的變化。信息技術的這些特點對“財富”、“公平交換”等傳統(tǒng)的倫理概念提出了挑戰(zhàn)，因此薩克塞迫切要求建立新的適合于信息產(chǎn)品操縱與控制引發(fā)的新的可能性的倫理標準。薩克塞還對防止信息技術濫用提出了幾點建議：①通過阻止無償?shù)貏儕Z他人財產(chǎn)防止信息濫用。信息的加工者、創(chuàng)造者對自己經(jīng)過艱苦探索獲得的信息具有支配權，無償?shù)貏儕Z他人獲得的信息，如同無償占有他人的傳統(tǒng)物質財產(chǎn)一樣是應當受到制裁的。②通過盡可能多方面的、全面的競爭，防止信息濫用。③防止信息由某個中心控制。因為中心選擇的信息是否是最佳的、最佳的標準是什么等這些問題都是值得商榷的。其他技術諸如核技術、基因技術、生物技術等同樣需要新的倫理，如戰(zhàn)爭與和平、入侵與防衛(wèi)、暴力與正當防衛(wèi)、疾病與健康等概念都需要新的解釋。所有這些領域都蘊含著不可預料的可能性，這要求我們設計新的決策方式。行為的規(guī)則不能依賴于單個主體的善意，而是要求主體間的責任(義務)，這樣人們可以知道其他人怎么做。當我在綠燈時穿過馬路，我必須確定，其他人在紅燈時不繼續(xù)行駛�，F(xiàn)代的高度網(wǎng)絡化的生活要求合作形式的擴展，這個問題還沒有人解決。這需要多個專業(yè)的知識，受過訓練的現(xiàn)實感以及抽象的思維。新的倫理需要研究所(機構)的合作才能找到。“無疑我們需要一種標準的調整和進一步制定。進一步制定需要哲學的、抽象的努力以及實踐的理智、政治的直覺和的知識。倫理原則的具體規(guī)則的制定由于我們所處的技術文明對人類共同體而言顯然是一個特別重要的、充滿責任的任務……。”
(三)我們應當怎樣做? 對于未來決定性的不是技術問題的解決，而是倫理問題。但是我們要想解決倫理問題還需要走很遠的路。但是這不意味著現(xiàn)在我們就無所作為，特別是科學家和技術人員應當認識到自己特殊的使命。薩克塞從內在、外在道德兩個方面對當時科學技術工作者提出了幾點希望和要求：
1．發(fā)揚科學家的良知。以者的工作為例，薩克塞認為，教師傳授知識的過程，不是簡單地把別人的發(fā)現(xiàn)端給學生，在教學過程中教師必須尋找新信息，經(jīng)過挑選、純化，從中挑出根本的東西，指出其中的關系，剔除次要的東西。這種加工、壓縮的勞動也同樣是艱難的、必要的，包含有發(fā)現(xiàn)的成分，但是教師在標明自己的發(fā)現(xiàn)時應當嚴格說明哪些是他從別人那里拿來的，哪些是自己真正的發(fā)現(xiàn)，這是科學倫理問題。每一個科技人員都應當感到自己有責任把科學家的良知發(fā)揚下去。
2．向公眾傳播科學技術知識是每個科學技術人員應當肩負的責任。技術帶來的危險是全社會的，技術活動中具有重大責任的決策不僅僅是技術人員的事情，而且關系到整個社會。要使整個社會的代表機構和團體參與技術決策，就應當首先使公眾理解科學技術活動，向公眾傳播科學技術知識是每個科學技術人員應當肩負的責任。
3．保護。在保護環(huán)境方面，薩克塞認為科學技術人員在兩方面可以有所作為。一方面，科學技術人員能夠比普通公眾更容易發(fā)現(xiàn)技術的危害，并且可以通過科學技術活動開發(fā)新產(chǎn)品避免這些危害。在選擇應用于生產(chǎn)實踐的技術產(chǎn)品時，必須思考每一種產(chǎn)品的利與弊，每一種技術產(chǎn)品都有副作用，而且在某些情況下副作用可能會明顯大于正面效果�？茖W技術人員應當謹慎地全面地思考做出抉擇，甚至要放棄某些對當前有極大好處，而卻潛藏著危險的技術。另一方面，因為在當今形勢下，決策不僅僅涉及個人，而且影響到整個環(huán)境，因此制定一個盡可能具有國際效力的標準是非常重要的，科學技術人員可以在制定標準方面貢獻自己的力量。社會就各自代表的利益集團必須權衡利弊，決定什么是應當許可的。允許的和禁止的一旦確定下來，企業(yè)有可能在遵守規(guī)則的情況下根據(jù)效益原則做出計劃�？紤]效益本身并不是不道德的，然而它必須在許可的框架下。這需要一個標準，一個適應于時代形勢的制度化的標準體系�？茖W人員和技術人員可以共同努力，權衡利弊，審慎地、有責任意識地做出判斷，對環(huán)境標準的制定做出應有的貢獻。
4．在技術評估中需要多方面的共同努力對技術措施作出全面的、包括作用的評價和判斷。這需要科學技術人員、家、家、學家的跨專業(yè)的合作�？鐚I(yè)的團隊合作對今天的技術人員是一個新的、特別重要的任務，這要求專業(yè)人員超出專業(yè)的和專業(yè)的概念(思維)方式，使用一種新的跨專業(yè)的語言。
5．我們必須認識到我們面前的問題不是技術問題而是問題。這意味著科學和技術只是輔助手段，是否采用它，取決于人，如同使用工具一樣。我們必須承認，技術發(fā)展的速度多倍于發(fā)展的速度，因此我們應當促使技術在最好的道路上繼續(xù)以超過人口發(fā)展的速度發(fā)展。
三、薩克塞技術倫理思想的當代啟示
薩克塞比較早地關注并討論科學與技術中的倫理問題，并撰寫了德國第一本專門討論技術倫理問題的專著，從而使他在德國技術倫理發(fā)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但是他對技術倫理問題的探討與后起的新秀倫克、盧曼、胡比希等的技術倫理思想相比顯然缺乏足夠的系統(tǒng)性和深入性，這可以說是他的理論的缺陷所在。從這個意義上說，生活在上個世紀的薩克塞的技術倫理思想與今天飛速發(fā)展的科學技術著實存在著距離。但是仔細考察一下我國工程技術人員的倫理現(xiàn)狀以及我國技術倫理領域面臨的迫切問題，從薩克塞的技術倫理思想中我們又可以發(fā)現(xiàn)許多有益的啟示，這也是今天仍然要研讀、介紹薩克塞的技術倫理思想的初衷。
我國工程技術界存在著一種對倫理的普遍的冷漠，技術人員和工程師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僅僅在的框架下組織自己的技術和生產(chǎn)活動。而當一種活動會帶來對社會的潛在危險，但這種危險不為他人所知或雖然造成的危害是顯在的，但因為是一種新事物法律上還沒有來得及給出裁定的情況下，大多數(shù)技術人員和工程師會屈服于利益或權力的考慮，而使少數(shù)具有較強的社會責任意識和倫理觀念的技術人員和工程師常常處于孤立無援的地步。大多數(shù)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格言不主動查找技術或工程中可能存在的隱患或風險，當遇到問題時則盡量繞路走。他們感到自己勢單力薄，面對經(jīng)濟利益、自己的發(fā)展前途以及上司的威逼利誘，自己的反抗只能是以卵擊石，即使在法庭上取得勝利也代價太過昂貴。他們甚至有時抱怨群眾的愚昧無知，認識不到新技術或即將上馬的工程可能對他們帶來的巨大危害，因此也不能支持自己的“善舉”。當然在國外情況也好不了太多，這也是技術倫理今天成為人們討論的一個熱點的一個重要原因。不過俯身下來，謙虛地思考問題，還是能夠發(fā)現(xiàn)存在的差距。例如在我國造假、侵占他人專利、不正當競爭事件在技術領域可以說屢禁不止，工程領域的質量事故、風險事故以及對、自然造成嚴重危害的事件也頻頻發(fā)生，這些現(xiàn)象不僅對公眾的生活質量、財產(chǎn)安全等產(chǎn)生了直接危害，在工程技術領域范圍內也造成了惡劣影響，不同程度上影響了工程技術活動的良性發(fā)展。這些現(xiàn)象的發(fā)生都迫使我們來思考可能的解決途徑。當然這些問題的產(chǎn)生原因復雜，涉及到多方面的問題，不是單憑工程技術人員與倫者可以解決的。但是單從科學技術人員這個方面講，科學技術人員畢竟是科學技術產(chǎn)品的創(chuàng)造者和制造者，可以說是問題的始作俑者和利益最相關的人群，因此他們比普通公眾更有義務首先轉變觀念，意識到自己的責任，認識到在工程技術活動中加入倫理規(guī)范的內容的重要性，并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盡可能的做“好的”的工程和技術。
退一步講，科技人員如果積極的行為，從長遠來看對自己的行業(yè)以及自身都是有利的。例如為了利他和自保，在我國當前狀況下，積極地向公眾科學技術知識，讓公眾了解科學技術發(fā)展的最新狀況以及可能存在的問題，就是很重要的。如廈門的PX化工項目停建事件就是公眾在認識到項目可能帶來的危害而予以反對并取得成功的一個例子，公眾必須在具備了一定的科學文化素養(yǎng)、技術知識、環(huán)保意識、維權意識后才能對具體的工程、技術做出取舍，并敢于和有能力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向公眾傳播科學技術知識，讓公眾了解科學技術知識是我國科技人員應當積極承擔的一項重要責任。再次，薩克塞提出的建立一種“主體間的倫理”，即建立一種具體的、操作性強的適應于當代工程技術發(fā)展的制度化的技術倫理規(guī)范體系在我國也是一個緊迫的話題。
礙于面子或有感于用法律手段解決的繁瑣性以及對自己職業(yè)生涯、名聲等復雜因素的考慮，我國的工程技術人員更愿意采取消極的自我保護和的手段(典型的如在軟件程序編寫過程中制造“定時炸彈”，在技術發(fā)明、工程設計中“留一手”等)，這既不是絕大多數(shù)工程技術人員愿意做的，也不是對單個工程技術人員以及對整個工程技術界發(fā)展有利的，甚至有時也要付出沉重代價的，可以說是不得已而為之。在這種情況下建立一種具體的、操作性強的適應于當代工程技術發(fā)展的制度化的技術倫理規(guī)范體系就顯得尤為重要和迫切。為此工程技術人員跨出專業(yè)的門檻，積極尋求經(jīng)濟、、法律的行業(yè)的支持和合作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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