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招工難”狀況松動 自動化勢不可擋
南都漫畫：張建輝
今年年初，“招工難”迫使大批東莞中小企業推遲開工。如今“招工難”依然是困擾東莞企業的一道“魔咒”，但隨著經濟下行，招工方面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部分老板已經感覺到招工狀況有所松動，甚至不再缺工。
但工資持續上漲的壓力依然有增無減，勞資雙方的博弈讓企業老板們頭痛不已。提高生產效率成為老板們不約而同選擇的一條救贖之路，自動化已勢不可擋。
招工變得慎重
作為東莞最知名的玩具企業，龍昌國際這個季節的招工，更多是為了儲備工人，對當前不可避免的人員流失進行及時補充。
夏日的午后，龍昌國際常平總部的對外招聘處，五六個四川口音、20歲出頭的男子徘徊了一下，低頭走進去，向辦公桌背后的值班人員問了一句：“招工嗎？”
相比起年后的招工旺季，招聘處顯得冷清了許多，負責招工的工作人員也沒那么著急，只是把來訪者的資料記錄下來，要求他們晚些時候一起到人力資源部門見個面。
作為東莞最知名的玩具企業，龍昌國際這個季節的招工，更多是為了儲備工人，對當前不可避免的人員流失進行及時補充。龍昌國際董事總經理梁鐘銘也不諱言：“實際上在現在的情況下，再好的企業，多招一個人都會多一份壓力。所以招工比較慎重。”
龍昌國際在高峰期擁有6000多名員工，現在已減少到3200人左右。梁鐘銘說，現在龍昌基本上只招普通技工，最好是職業技術學校畢業，或者有技術經驗的，每月包吃住以外，收入在2200-2500元之間。但這并不代表員工福利會減少，梁鐘銘說企業現在還是給員工提供免費剪發、圖書館和生日派對等服務，對于審慎招過來的工人特別關照。
東莞洋臣家具有關人士也表示，現在不再感覺到缺工的壓力。“因為很多工廠關了，騰出了工人流轉到剩下來的家具企業。”
東莞市紅木棉皮具有限公司總經理曹維祖表示，今年招工比往年好了一些。紅木棉皮具做的是代理銷售。“可能是工廠不開工或者縮小規模，很多工廠妹出來了，我們銷售這行門檻比較低，口才好點就行。”
但對大多數東莞企業來說，“招工難”依然存在。東莞卓楷五金飾品廠總經理楊平林就表示，雖然現在訂單少了，但人還是很難招。永泰電子(東莞)有限公司董事長也表示，雖然現在很多工廠在縮小規模，但還是缺工。“我們下半年訂單有大幅度的增加，這兩個月需要補充1000工人。但是不是很理想，這個月才增加了200人。”他認為，現在來東莞打工的人少了，內地和長三角都分流了大量的勞動力。
漲工資依然留不住人
現在的年輕人對企業的要求非常高，要求良好的工作環境和生活環境，還要求有發展的平臺，而中小企業很難提供這些。
對于大多數東莞制造企業來說，工資上漲與留不住人的壓力同時存在。東莞卓楷五金飾品廠總經理楊平林認為，90后擇業觀的改變，是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以前招個文員1500-1600，現在至少要2000了。而且很多苛刻的條件，不加班、要求高、要買社保。招普通工人也是，他跟你談條件，無論有無訂單，先要2500保底，不然不做�，F在很多都是90后，寧可在外面玩也不進廠，很挑剔，做不了兩個月就走了，沒有以前的工人那么能吃苦。”
然而現在的產業環境，使得90后不吃苦也照樣能有活路。“隨著產業升級，服務業發展起來了，很多餐飲、連鎖店，不像以前除了進廠沒有別的選擇，現在年輕人更愿意去服務業工作，工作環境好。”楊平林說。
東莞凱邦化工有限公司總經理吳凱分析稱，現在的年輕人對企業的要求非常高，要求良好的工作環境和生活環境，還要求有發展的平臺，而中小企業很難提供這些。“他們更愿意去富士康、華為等大企業應聘。現在去一些代工廠，看到的基本是中年婦女。”
在這樣高流動性的情況下，東莞企業工資上漲的壓力很大。作為與深圳產業關聯度最大的城市，東莞工資上漲的壓力也往往來自與深圳的比較。吳凱分析，深圳的最低工資比東莞多出幾百塊，并且深圳的工資還在上漲，對東莞沖擊很大。“員工都是看工資的，哪里工資高就往哪里走，東莞有的企業雖然提高了工資，但是由于無法提供85、90后渴望的工作環境，工資很高也一樣留不住人。”
一波沖擊正在迫近。就在最近，臺灣《商業周刊》報道稱，富士康老板郭臺銘表示，今年年底前富士康員工的底薪將從2200元直接跳到4000元，調幅達到82%。“對東莞的電子行業來說，富士康就是風向標。富士康一漲，至少整個電子行業都得跟著漲。”石碣一家電子廠老板說。
東莞昆盈電腦制品有限公司經理陳岳宏表示，深圳一調，東莞不調的話，人心就會不穩。“今年過完年的前三個月，我們的工人進出流動達到30%。他們去了深圳發現也沒那么多加班費，差不了太多，又覺得對東莞比較熟悉，就又回來了。”
這樣折騰的結果，導致企業生產越來越難于管理。東莞事達家具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官林說，現在最頭痛的就是員工不穩定。“員工這山看著那山高，動不動就辭工，現在有的人偷偷就跑了，去了幾天又跑回來。員工不穩定，造成生產效率不高。”
在他看來，生產效率不高又造成另一個問題，就是企業也無法提供更高的薪水，這樣一來工人又更加不穩定，形成一個惡性循環。“所以我們也想辦法，從利潤里拿出一部分作為獎勵，現在生產線工人平均工資在3000以上，我們希望接下來調動他們的積極性，把產值提高，工人的工資還得往上提，希望生產線工資能夠超過4000。另外，可能我會淘汰掉一些不適合的人，提高工價，變成一人多崗。工人是為了賺錢，那我想辦法提供讓你賺錢的平臺。”
自動化勢不可擋
南都記者調研發現，盡管不同企業面臨的招工狀況各有差異，但對自動化的.追求卻是共識。
“現在太依賴勞動力，前途比較渺茫。”永泰電子(東莞)有限公司董事長感慨道，必須用自動化來提高生產效率。據他介紹，2006年永泰開始研究自動化設備，投入1000萬美元，經過3年的研究，最終研發出紅外線自動焊接技術。這種技術既能使產品更加精細化，也能替代人工。“靠傳統人工手動焊接，1個工人1小時僅可焊接16條數據線，自動焊接技術使效率提高了21倍。”
南都記者調研發現，盡管不同企業面臨的招工狀況各有差異，但對自動化的追求卻是共識。這股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就開始起步的浪潮，經過2008年金融海嘯后的火熱，如今已經勢不可擋。
龍昌國際董事總經理梁鐘銘就表示，龍昌用工的減少，一方面是因為東莞工廠產能有所收縮，另一方面是部分車間已經應用自動化設備。“原本20個人埋頭苦干的生產線，現在五六個人控制機器就能完成。”梁鐘銘說，這樣的自動化過程不可避免。如果還是用工人，對一個數千人的大企業來說，光是為員工繳納社保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東莞事達家具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官林也表示，這兩年公司投入了幾百萬用于購買設備，用機械化來替代人工，提高生產效率。
即使是利潤很薄的行業，自動化也不再是夢想�；㈤T一家制鞋廠老板張貴生在制鞋行業浸淫了20年，如今他的鞋廠擁有20多個工人。他為工廠的自動化設定了目標，一步步提高工廠的自動化水平。“要達到這個目標，至少要花10年時間。接下來每年的機械化進度會比較緩慢。因為制鞋行業利潤低，機械設備價格昂貴，只能每年提高一點點。”
現在張貴生準備新開一家工廠，還缺200多工人。但他對招工的門檻卡得很緊。“我要求人事主管招人一定要寧缺毋濫。素質不好的一定要淘汰，生產一定要有效率。現在工人平均工資在2500元以上，我們鼓勵工人，只要工廠效益好，工人的工資還可以提高。”
東莞昆盈電腦制品有限公司步子更大，今年成立了專門的自動化部門。“我們制定了具體的目標，希望達到更高的自動化，這是以前從未具體考慮過的。比如鼠標和讀卡器，將大量使用自動化。”陳岳宏說，目前永泰正在做這方面的研究。
統籌/主筆：南都記者陳偉華
采寫：南都記者 黃丫丫 李星星 楊洋 陳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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