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美國擁有無可比擬的教育資源。據統計,2006-2007學年至2015-2016學年的十年期間,世界赴美留學生的人數增加了約一倍,從56.5萬人增加到104.3萬人。2015-2016學年有32.85萬中國學生選擇赴美留學,相比上個學年增長8.1%,在國際留學生中占比31.5%。然而,伴隨著近期美國總統大選塵埃落定,新晉總統特朗普的種種主張看起來都在顛覆眾人對世界秩序的理解,落在教育這個點上,在前幾輪競爭中,特朗普都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言論,其中這也為不少預備赴美留學的學生增添了一絲焦慮。”
移民&簽證政策 影響留學市場的“準星”
11月9日,美國總統選舉結果出爐,厭倦了職業政客的“政治正確”,這一次美國人也想和他們的英國朋友那樣任性一把,希望“狂人”唐納德·特朗普能顛覆規則、帶來更多可能性。然而,確定中包含諸多不確定之處,尤其是特朗普不按套路出牌的舉措,讓人難以預料,其中也影響到了教育領域。
據了解,自特朗普勝選之后,美國教育界即開始憂心忡忡。11月21日,特朗普用視頻講話的形式公布了自己上任100天內將推行的新政策,其中一個備受關注領域即是移民政策。迄今為止,移民政策已經成為特朗普最鮮明的政治標簽,而移民政策也是影響教育的重要因素,因為它可能牽涉到留學群體的最初需求、留學期間及后續的簽證、就業等問題。
對此,北京師范大學中國社會管理研究院特聘教授郭玉貴在接受本刊采訪時認為,特朗普提出在美墨邊境建筑圍墻的主張不僅是在物理層面上,更是反映在政府的財政、法律和意識形態上。“一旦建起這座意識形態的圍墻,將會一改美國歷來引以自豪的作為“歡迎國際學生和學者的國家”的正面形象。雖然特朗普在競選中主要限制穆斯林和墨西哥人入境美國,然而,一旦美國形成了不歡迎外國人的社會氛圍,美國將失去其對國際留學生的吸引力。”
至于簽證,對留學有更為直接的影響,作為美國最主要的工作簽證類別,H-1B(工作簽證)意義非凡。據悉,H-1B主要發放給美國公司雇傭的外國籍有專業技能的員工,每年允許6.5萬名工人和2萬研究生學歷的外國雇員在美國工作,而這也是刺激更多的學生赴美留學的重要原因之一。此前,留學生畢業后,可在美申請為期12個月的工作機會,STEM專業的留學生更可獲得29個月的工作機會,對后期申請和獲得H-1B工作簽證大有裨益。
但通過總結特朗普競選期間對H-1B政策的發言來看,特朗普對于發放給留學生的H-1B簽證的問題態度十分堅決,因為留學生通過H-1B簽證留在美國很大程度上搶占了本國公民的就業機會。因此很多人擔心特朗普上臺后對于H-1B這種“既非高技能,也非移民項目”的簽證發放很可能會緊縮。
“美國大學歷來是開放和多元的,其師資來自世界各國,約10%的高校教師不是本國公民,這是體現美國大學國際化程度的一個很重要的指標。無論是長期,還是短期,這些國際師資受雇的方式也是先通過申請H-1B簽證實現的。如果H-1B簽證收緊的話,不僅對美國大學和國際學者本人均產生不利影響,同時對赴美學生和學者也有影響。”郭玉貴認為,對留學生來說,每年的H-1B簽證本來就供不應求,只有一部分經過抽簽后的幸運者才獲得。如果特朗普收緊政策,不但影響目前在美留學生的求職,也會影響尚未赴美的潛在留學生。“如何應對不僅僅是中國留學生的問題,也是所有國際留學生的問題,目前最好做兩手準備:一旦碰到困難,要么回國發展,要么繼續回校攻讀其他專業或學位,保持合法居留身份,以待下次碰運氣。”
財政政策 影響匯率將致留學成本上漲
除海外簽證政策、移民政策、安全局勢等因素之外,財政因素也是影響留學的原因,特朗普本身是一位商人,這對于美國經濟走向的影響可以預見。據悉,美國的大學、研究所,甚至導師多得益于企業的投資和支持,企業的投資往往依據國內外市場和經濟政策的風向,一旦受到影響,會造成教育師資的流失。
不僅如此,包括美國國務院在內的美國聯邦政府各部門每年資助的國際教育交流和合作項目也將受到影響,因為一旦美國聯邦政府在財政上壓縮或取消經費資助,這對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各國學者赴美國從事學術研究和交流將會產生很大的不利影響。同時,由于特朗普在競選中多次強調要將美國企業在中國的投資和工作搬回美國,并聲稱要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一旦落實將會影響到中國學生赴美留學的情緒。郭玉貴進一步指出:“歷史上,美國大學——尤其是私立大學有相當一部分經費是靠校友捐贈。由于美國高等教育的開放程度和國際化程度都很高,為世界各國培養了許多政治家、企業界、科學家等各界社會精英。近年來,這些國際校友也日益成為美國大學不可或缺的捐贈主力軍。如果特朗普政府實行孤立主義和排外主義政策,很可能將會使這些潛在的國際校友捐贈者望而卻步。”
郭玉貴認為,考慮到近年絕大多數中國赴美留學生是自費留學,財政因素對中國留學生影響不是很大。目前財政因素的影響主要體現受保護主義和孤立主義的政策。如果美國政府對國際教育的資助減少,不利于主要依靠獎學金和助學金而攻讀研究生學位的留學生。就眼下來看,對中國留學生在財政方面影響較大的還是人民幣的貶值,因為受匯率影響,近一年多人民幣的持續貶值,使中國赴美留學生增加了留學成本。
教育政策 取消“共同核心州際標準”難實現
就教育問題,特朗普放出最大的狠話莫過于廢除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共同核心州際標準),以及讓美國學校處于一種自由競爭的生態之中。
對于大多數中國人來說,很難想象由國家制定的一個教育標準有什么問題,但在美國,關于核心標準的爭議由來已久。
從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的起源可窺見一二。此前,美國各州都有自己的教育部和教綱,但為了一定程度上確定教育目標,2009年,經比爾·蓋茨等基金會的資助,美國州長協會與州首席教育官員理事會共同制定了涵蓋學前班到高四的清晰一致的共同核心州際標準,并得到了奧巴馬政府的大力支持。
然而,這個看起來特別“政治正確”的標準,在應用中實際上遭到了很多學校的抵制,原因是在實際推行過程中,學術水平高的學校認為追求所有學生在學習上達到一致水平,而降低整體教學要求,是一種強制性而低效的教學方案。對學生來說,這個Common Core標準造成一定應試傳統,使孩子壓力過大,自由時間變少,廢除之后的確可以改變這些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在美國生活了20余年的郭玉貴認為,廢除Common Core可能性并不大。“原因有四點,第一,美國教育是地方的事務,聯邦政府無權過多干涉;第二,Common Core(共同核心州際標準)也不是聯邦政府或地方政府制定的,而是美國州長協會等非政府組織制定的;第三,2015年12月剛通過的《使每一個學生成功法》已將是否采用共同核心州際標準、采用何種測試方式和評價標準以及對落后學校的干預方式等權限都賦予了各州和學區,由他們自行決定;第四,目前已有42個州和華盛頓特區絕大部分州采用了共同核心州際標準,想撼動Common Core絕非易事。”
結論 現在焦慮言之過早
誠然,留學市場經過了非常漫長的發展時間,近年來均呈現相對穩定的態勢。美國的留學市場占整個留學市場重要份額,國際學生占全球國際學生總量的1/5,因此,相關專家認為,由于特朗普尚未上臺,現在主要分析點都集中在美國與中國的經濟和貿易上,對美國留學市場的擔心還為時過早。
郭玉貴表示,盡管美國聯邦政府的政策變化會對美國國際教育和國際留學生帶來一些影響,但由于美國的教育是地方權限范圍的特殊國情,美國的教育界和大學的自主權還是很大的,它們基于自身的利益和需求,有很大的空間可運作。
同時,即便美國政府的政策變化可能對國際留學生有影響,但美國作為世界留學熱門國家地位仍然是不可撼動的。但不排除美國政府的變化會使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歐洲等國家受益,有些國家的留學生會轉向這些國家去留學,同樣的,對中國等區域性的留學生目的國也是一個機遇。郭玉貴表示:“中國目前已是世界上主要的留學輸入國,2015年來華留學生已達39萬人。如果中國能抓住機會,吸引更多留學生來華學習,尤其是發展中國家的留學生,對中國的 一帶一路 發展將會產生深遠的影響。”
此外,在美國的政治常態下,如果政策分歧膠著時,受其影響的教育界和企業界往往會及時發聲,美國政府也會適當進行調整。“在預計到特朗普上臺后可能對美國國際教育所產生的不利影響下,美國教育界已經開始主動 出擊 了。據悉,美國主要的國際教育組織如 國際交流聯盟 、 國際教育協會 、 國際教育工作者協會 近期紛紛發表聲明,要求美國國會和政府繼續實施開放的國際教育政策。”郭玉貴認為,特朗普是否會對他的競選主張有所調整和讓步,還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