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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淺論考古出土文物所見燕國地名考

        時間:2024-05-19 00:16:15 地理畢業論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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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論考古出土文物所見燕國地名考

          論文關鍵詞: 燕國;文物;縣邑;考證 
          論文摘要:傳世文獻中有關燕囤地名的記載很少,難窺其全貌;但是考古出土的戰國時期燕國文物中涉及地名的資料不少,因而為研究燕國地名提供了重要史料,本文主要利用考古文物資料,結合文獻,考證戰國時期燕國的相關地名,以補史書之缺佚。 

          戰國時期,各諸侯國普遍在邊境地區設置“郡”,國都附近內地則設置“縣”或相當于縣一級的地方行政機構。清代以來,許多學者致力于戰國至秦代的郡縣制度研究,但是由于他們主要依據《史記》、《漢書》、《戰國策》、《國語》以及古本《竹書紀年》等傳世文獻,而這些文獻中有關戰國時期各國設置郡縣的記載既零碎又稀少,不足以了解各國郡縣設置之詳情,因此多年來對主要問題的研究進展不大。如錢穆的《史記地名考》,涉及燕國地名寥寥無幾;繆文遠先生考證出的戰國燕國郡邑名稱僅有25個,相對當時其他諸侯國來說,同樣數量較少。然而近年來,考古出土的戰國文物中涉及這一時期各諸侯國地理的資料較多,如戰國時期的兵器、錢幣、陶文、銅器銘文等等都有這方面內容;特別是戰國古文字研究的進展,為我們提供了許多有關戰國時期各國設置郡縣的確切例證,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文獻史料的不足,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本文擬根據考古出土的戰國時期燕國文物,主要是兵器、璽印、陶文和銅器銘文等文字資料,來稽考燕國地名,兼論燕國政區設置的相關內容。 
          考證如下: 
          文安:莊新興主編的《戰國璽印分域編》有戰國時期燕國官印“文安都司徒”。文安,地名,戰國時為燕境。此印表明燕國曾置文安都,西漢因之置縣!稘h書·地理志》載,文安縣屬渤?。高明先生言:“故城在今河北文安縣東北柳河鎮,古城遺址仍在。” 
          涿:莊新興主編的《戰國璽印分域編》收錄戰國時期燕國官印“涿都司徒”。印文中之“涿”地,戰國時期屬燕!俄n非子·有度篇》:“燕襄王以河為境,以薊為國,襲涿、方城,殘齊,平中山。”即燕有涿地。西漢時期置涿縣,《漢書·地理志》載,涿縣屬涿郡;注引應劭曰:“涿水出上谷涿鹿縣。” 
          方城:羅福頤主編《古璽匯編》第0016號有戰國時期燕國官印“方城都司徒”。先秦時期,方城不僅一地。如《左傳·僖公四年》:“楚方城以為城”;《史記·秦本紀》:“齊、魏、韓共攻楚方城”;此乃楚之方城,應與此印無關。從此印風格可以判之,此方城為燕之方城。前述《韓非子·有度篇》:“燕……襲……方城”;又《史記-燕世家》:“王僖十二年,趙使李牧攻燕,拔武遂,方城。”燕之方城,西漢時期為廣陽國屬縣。《正義》引《括地志》云:“方城故城在幽州國安縣南十七里”,即今河北省固安縣南。 
          柳城:1979年遼寧省朝陽市南25里大凌河東岸十二臺營子村的戰國墓遺址出土兩件陶罐,肩部均戳印“酉城都王氏璽”。燕國有酉城,陶文“酉城都”表明,此地曾為燕國都邑。有學者認為,燕國酉城當為漢代遼西郡柳城的前身,酉、柳音近;又袁臺子村有一處古代遺址,有大量戰國至漢代墓葬出土,或可為證!稘h書·地理志》載,遼西郡西部都尉治柳城,或即建于戰國時期燕國酉城舊址之上。 
          夏屋:羅福頤主編的《古璽匯編》第0015號有戰國時期燕國官印“夏屋都司徒”。《史記·趙世家》載:“趙襄子未除服,北登夏屋,誘代王。”《集解》徐廣日:“山在廣武。”《正義》引《括地志》云:“夏屋山在代州雁門縣東北三十五里,與句注山相接,蓋北方之險,所以分別內外也。”按趙誘代王,奪地置代縣,其地在今河北蔚縣東北,與戰國時期燕國上谷郡相近。夏屋在代縣北,戰國時期或屬燕地,也在情理之中。 
          洵城:羅福頤主編的《古璽匯編》戰國時期燕系璽印中有“洵城都司徒”,另曹錦炎《古代璽印》載戰國時期燕系古璽有“洵城都丞”。洵,水名,源出今天津市薊縣北,西南流經北京市平谷縣南,折向東南,經河北三河縣東,至天津市寶坻縣東北注入薊運河。戰國時期燕國有洵城,唐武德二年建置臨洵縣,其地在今河北省三河縣東。 
          容城:戰國時期燕系璽印有“容城都口左”。又1984年河南新鄭市鄭韓故城出土的戰國時期陶盆有“容成”戳印文。容成,地名,《漢書-地理志》載涿郡屬縣有容城,其故地在今河北省容成縣北十五里城子村。 
          徐無:高明主編的《古陶文匯編》有戰國時期燕系陶文“余無都瑞”。“余”“徐”音形相近,余無即徐無,地名。據《漢書·地理志》載,右北平郡屬縣徐無縣,“莽日北順亭”。其故址在今河北省遵化縣東部。 
          狗澤:20世紀80年代,在內蒙古自治區敖漢旗四道灣子距燕長城13公里一處遺址中采集的陶片上發現“狗澤都”印文,極為罕見。狗澤都地望無考,或許該陶片出土之處即為狗澤都遺址,亦未可知。 
          泉州: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殷周金文集成》收錄傳世戰國時期燕國兵器“燕王職戈”,其背面有銘文“泉州都口”。有關“泉”字,吳振武先生有具體考釋,可從之。據《漢書·地理志》,泉州為漁陽郡屬縣,“有鹽官,莽日泉調”。其地在今天津市武清縣西。
          陽安:遼寧省建平縣水泉戰國遺址出土陶片上有“陽安都王勻端”;又戰國燕方足布有“陽安”布。陶文和幣文正合,其地很可能就在陶文出土的建平縣一帶。叉據《漢書·地理志》,汝南郡亦有陽安縣,在今河南確山縣北,戰國時期為楚韓交界之地,與此幣無涉。 
          襄平:傳世戰國燕系古璽有“襄平右丞”;又燕方足布有“襄平”布!妒酚·匈奴列傳》:“燕亦筑長城,自造陽至襄平。”《水經·大遼水注》:“襄平故城,始皇二十二年滅燕,置遼東郡,治此。”大量考古資料表明,燕遼東郡治襄平即今遼寧省遼陽市舊城區。 
          下落:戰國燕系古璽有“蓉司馬”。暮,地名。據施謝捷先生考證,“茖”即“下落”!稘h書·地理志》載上谷郡屬縣下落,“莽曰下,忠”,其地在今河北省涿鹿縣。 
          安次:戰國燕系復姓私璽有“安即生晨”。據施謝捷先生考證,“安即”即“安次”。《漢書·地理志》載渤?倏h安次,其地在今河北省安次縣。 
          安平:戰國燕方足布有“宜平”,宜、安音義相近,或可通用,故黃錫全等先生釋讀為“安平”。《漢書·地理志》載遼西郡屬縣“新安平”,在今河北欒縣西,戰國時期屬燕,據何琳儀先生考證,是為區別于河北省趙地“安平”(今河北安平縣)而加“新”字。由此燕幣可知,漢遼西郡新安平在戰國時期為燕國宜(安)平。

          鄚:1965年河北任丘古州分洪道出土戰國燕系“莫”戈。“莫”即“鄚”,地名。《史記·扁鵲列傳》集解:“鄚,縣名,今屬河間。”又《史記·趙世家》:“惠文王五年,與燕鄣、易。”集解引徐廣日:“皆屬涿郡,鄚,音莫。”《讀史方輿紀要》卷十三:“漢鄣縣在任丘縣北三十里鄚州城”,即今河北任丘市北35里鄚州鎮。 
          漁陽:戰國時期燕國早期兵器有“魚陽鈹”,上有銘文“王立子魚陽□卯,右軍工師司馬命治得執劑”,上海博物館藏!稘h書·地理志》載,漁陽郡,“秦置”,郡治漁陽。由此鈹銘文可知,漁陽之得名較秦更早,戰國時期燕國已有漁陽郡。 
          此外,在傳世戰國燕系古璽中,尚有一批“都”字古璽,如“平陰都司徒”、“平陰都□皇”、“日庚都萃車馬”、“單佑都市璽”、“庚都右司馬”、“徙□都丞”、“閔陽都□皇”等,以及山東鄒城文管局舊藏“枝都右司馬信璽”。這些地名都是燕國的地方一級行政單位,可惜地望無考。又戰國時期燕國青銅器有武平鐘,銘文“武坪(平)君□□□器”。武平,地名,具體地望無考。武平君為燕國失載封君,文獻無考。 
          戰國時期,燕國的疆域大致包括河北省東部和北部,遼寧省南部及內蒙古南境。但傳世文獻記載的戰國燕地名較少,目前依據文獻資料可考者僅有“涿、方城、鄚、易”等不多的幾個。上文已述,根據考古出土的戰國時期燕國的古璽、青銅器、陶文等等文物材料及其銘文考證,目前可確知的燕國地名,具體地望可考者十七個:文安、涿、柳城、方城、夏屋、襄平、安平、陽安、狗澤、漁陽、泉州、洵城、容城、徐無、鄚、下落、安次;地望不詳者六個:閔陽、枝、武平、平陰、日庚、單佑。當然,就燕國之疆域而言,其地方行政單位的數量遠遠不止此數,但因資料欠缺,其他地名目前無考。 
          戰國時期各國設置的郡縣,文獻史料多有缺漏,有關燕國地名的記載數量很少,更是難窺其詳。本文根據考古出土的戰國時期燕國文物上的銘文補充了二十多個地名,或可稍補這方面的缺佚,同時也為研究戰國至秦漢時期的地名沿革和郡縣制變化提供參考資料。事實上,戰國時期燕國的地名絕大多數都為秦漢郡縣所繼承,并為秦漢出土文物所證實,如天津市寶坻縣秦城遺址出土的秦代“泉州丞印”印范,再如西安市相家巷出土的帶有“徐無丞印”字樣的秦代封泥,二者表明《漢志》中泉州和徐無等縣的設置都可以提前至戰國時期。此外,《漢書·地理志》中燕地的郡縣名稱在戰國時期也多已出現,且名稱并未改變,如文安、涿、柳城、方城、襄平、安平、漁陽、泉州、洵城、容城、徐無、鄣、下落、安次等等,這些過去均被認為是漢代所設置的縣,現在都可以上推至戰國時期,由此可補史料之缺憾。那些地望不詳的燕國地名,在《漢書·地理志》中亦不見記載,估計應該是被裁撤省并了。 
          據文獻記載,戰國時期燕國地方一級行政設置應為“縣”。比如《戰國策·秦策五》:“趙攻燕,得上谷三十六縣,與秦什一。”但是,從考古出土文物等實物材料來看,燕國的地方行政設置并不稱“縣”,而是稱“都”,“都”就相當于縣一級行政單位。例如前述戰國時期燕系官印中大量存在有“都”字的官印,就是明顯的證據;出土的燕國器物上的陶文和青銅器銘文中地名后多有“都”字也是實證,如陶文“容城都口左”、“余無都瑞”、兵器銘文“泉州都□”等等。三者互證,說明戰國時期燕國地方行政單位的名稱應為“都”,而非“縣”。此說可糾文獻記載之誤。 
          張傳璽先生在考證秦代北京地區的郡、縣、關時,認為《史記·絳侯周勃列傳》所載“燕王盧綰反,勃以相國代樊噲將,擊下薊……屠渾都,破綰軍上蘭,復擊破綰軍沮陽,追至長城。定上谷十一縣”這段文字中的“渾都”即軍都,此說亦可從!稘h書·地理志》載上谷郡領縣有軍都,其地在今北京市昌平區土城附近。秦朝統一六國,但是存世未久;漢朝建立后,此地沿用燕國之舊名“軍都”,也是順理成章。前文中,燕國故地文安都、涿都、柳城都、方城都、泉州都、容城都、徐無都等等,在《漢書·地理志》中均沿用舊名,只是改‘嘟”為“縣”。估計秦漢時期推行郡縣制時,將燕國舊地改都置縣,但仍保留原燕系地名,乃是常用的做法。 
          事實上,在春秋戰國時期,“都”和“縣”一樣,都是相當于縣一級的地方行政單位,二者常可互稱。《左傳·昭公二十四年》載楚平王以舟師略吳疆,“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鐘離而還”;《史記·吳太伯世家》記其事:“吳王怒,故遂伐楚,取兩都而去”;《正義》稱:“兩都即鐘離、居巢。”可證文中之“都”,乃是“縣”之別稱;所謂吳王伐楚、取其“兩都”,實即攻克了鐘離、居巢兩縣。《史記-伍子胥列傳》:“吳使公子光伐楚,拔其鐘離、居巢而歸。”司馬貞《索隱》注:“二邑,楚縣也。”對此已闡述得十分明白。又《左傳·昭公十三年》載“人大都而乞助于諸侯”;《史記-楚世家》則作“人大縣而乞師于諸侯”;亦是“都”、“縣”可以互稱之證明。綜上所述,戰國時期燕國相當于縣一級的地方行政單位稱為“都”,而不是稱為“縣”。這也可補傳統文獻之失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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