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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明清戲曲選本《玉簪記》
在明清戲曲選本中傳奇《玉簪記》屢屢中選,這反映了明清時期此劇深受人們歡迎,下面是小編搜集整理的一篇探究明清戲曲選本《玉簪記》的論文范文,供大家閱讀參考。
摘 要: 戲曲選本是中國戲曲史的一部分,研究戲曲作品離不開對戲曲選本的考察。高濂的《玉簪記》是明代傳奇中杰出的作品之一,在戲曲選本里屢屢中選,足見其流傳之廣,深受人們歡迎。通過考察昆腔系統與諸腔系統《玉簪記》的選錄情況,可知:由于聲腔系統之間的差異與接受方式的不同,形成了《玉簪記》的昆腔與諸腔并行發展的狀態,而不是所謂的“昆山腔系諸腔改調歌之”。
關鍵詞: 高濂 《玉簪記》 戲曲選本 昆山腔 諸腔
高濂的《玉簪記》,成書于隆慶四年(1570),為明代傳奇中杰出的作品之一。劇敘南宋潘必正科考落第,寄居于姑母潘法成主持的金陵女貞觀,與道姑陳妙常相識相愛。姑母發覺,逼潘必正臨安應試。妙常送別,互贈玉簪、鴛鴦扇墜。后來必正及第授官,在張于湖的幫助下終與妙常結為夫婦。此故事廣為流傳,不斷被后世藝人或文人改編為串本,搬上戲劇舞臺。
高濂的《玉簪記》,呂天成《曲品》著錄,評曰:“詞多清俊”。祁彪佳《遠山堂曲品》說它:“惟著意填詞,摘其字句,可以唾玉生香;而意不能貫詞,便如徐文長所云‘錦糊燈籠,玉鑲刀口’,討一毫明快不得矣!贝藙〔坏谇~上迤邐婉轉,盡展作者的風流才情;而且在關目設計、人物性格塑造和情感表達等方面,頗為新穎。前賢與時彥對《玉簪記》關注較多,且主要集中于劇中的人物形象分析,或研究明代文學思潮與婚戀觀的發展變化,等等。但是較少從古代戲曲選本的角度,來探討《玉簪記》的文本傳播。因此,筆者以戲曲選本為主要研究對象,探索《玉簪記》在不同聲腔系統中的發展軌跡與演變規律。
一
《玉簪記》自問世以來,明清兩代的刊本為數不少。依據前人著錄,主要有以下幾種:萬歷二十六年(1598)觀化軒重梓《新鐫女貞觀重會玉簪記》,此為今所見最早的刊本;萬歷二十七年(1599)孟夏繼志齋刻本,即《古本戲曲叢刊》初集所收本;萬歷間長春堂刻本、萬歷間南京師儉堂蕭騰鴻刻本、崇禎間蘇州寧致堂刻本、明末常熟汲古閣毛晉刊本,即《六十種曲》本;清康熙間內府鈔本、清乾隆十年(1745)鈔寫本等。戲曲選本作為戲劇的重要形式,是研究明清時期戲曲聲腔和劇種流傳變化的生動史料。從形式上看,現存的《玉簪記》選本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從整部劇中選錄一出或數出的選本,即選出本;另一類則是選錄劇曲的選本,即選曲本。從唱腔來看,選本大致可分為昆腔系統本和弋陽腔、青陽腔等諸腔系統本。現存流傳較為廣泛的刊本是繼志齋刊本和《六十種曲》本,后者較之于前者刊印時代較晚,出目由前者的四字目變為兩字目,刪去了繼志齋本第二十四出《春科會舉》!读N曲》本雖舛誤較少,但有明顯的文人再次編寫的痕跡。故今將明代繼志齋刊本《重校玉簪記》與現存收錄《玉簪記》的選本相比較,按照聲腔不同歸納出各個戲曲選本對其選錄的概況。
現將昆腔系統選錄《玉簪記》的情況如下所示:
從此表可知,選本中各出皆來自刊本。其中,《歌林拾翠》選錄最多,共計10出。入選率最高的幾出分別是:《弦里傳情》《詞姤私情》《姑阻佳期》《知情逼試》《秋江送別》。這幾出不但是《玉簪記》故事發展的重要關目,而且是表現男女主人公情感、塑造人物性格的精彩段落。作為舞臺演出流行劇目的直觀反映,它也是觀眾欣賞興趣的聚焦點,是戲班和藝人們長期舞臺演出實踐的總結和積累。特別是在《綴白裘》中,刊本《姑阻佳期》一出被分為了《姑阻》和《失約》兩個部分,而且是以舞臺演出本的形式保存下來的,展現了清代戲曲舞臺上表演此劇的面貌,是學者研究此劇場上表演如何發展變化的重要文獻史料。
二
由于選者眼光不同,各個聲腔對《玉簪記》的移植和演出情況也不盡一致,因此各家戲曲選本的出目選擇并不完全一樣,但其中一些折子是選本必選或常選的。具體選錄情況如表所示:
從此表可知,同昆腔系統選本一樣,在諸腔系統選本中《弦里傳情》《詞姤私情》《姑阻佳期》《秋江送別》幾出入選頻率最高,可見這幾出仍是最受歡迎的。昆腔與諸腔共同選錄《玉簪記》的相同出,不僅說明其接受群體具有普及性,也表明其流傳范圍是非常廣泛和深遠的。因此戲曲選本不僅為讀者提供了《玉簪記》文本接受的途徑,也積極地推動了女貞觀尼姑陳妙常故事的廣泛傳播。在此表的備注一欄中,列出了只存在于諸腔系統選本中而不見于刊本和昆腔系統選本的出目,《空門思母》和《拜月憶人》(或《月夜焚香》)兩出。出現增出的選本分別是:《詞林一枝》,《陳妙常空門思母》,《陳妙常月夜焚香》;《堯天樂》,《空門思母》,《妙常拜月》;《大明春》,《妙常思母》;《萬家合錦》,《妙常拜月》。此現象說明,從不同時期選本提供的文本內容,可以看出不同階段《玉簪記》版本的變化,以及不同版本系統之間的內在聯系,這對深入研究《玉簪記》在明清時期傳播與接受具有重要的價值。
關于諸腔系統選本中出現增出《空門思母》和《拜月憶人》(或《月夜焚香》)的問題,前輩學者麻國均在《玉簪記的本事流變及主要版本》一文中認為,“《玉簪記》這出戲在明代中末期,存在著弋陽腔、昆山腔兩個系統。這兩個系統實際上可能是明人所謂的‘古本’,‘今本’,而且‘古本’應為弋陽腔本,今本當是昆山腔本!庇终J為“在明人所編的曲集中,最早收錄《玉簪記》的是《八能奏錦》和《詞林一枝》!瓌t二集皆刻于萬歷元年而集中所收之劇目無疑都是嘉、隆年間所流行的本子!薄案咤サ摹队耵⒂洝肥抢デ槐。是先有了其他諸腔的本子,后來才被昆山腔改調歌之的!比欢⒌、王麗娟在《〈詞林一枝〉、〈八能奏錦〉編纂年代》一文中則認為,“《詞林一枝》、《八能奏錦》兩部戲曲選集,并非刊行于萬歷元年。從對這兩部戲曲選集所收錄作品的創作時間及其刻工情況的考察中,我們可以斷定,《詞林一枝》的刊刻年代大約是萬歷三十四年(1606)或萬歷三十五年(1607),《八能奏錦》的刊刻年代大約在萬歷三十五年(1607)或萬歷三十六年(1608)!庇捎凇对~林一枝》、《八能奏錦》兩部戲曲選集刊刻時間存在如此不同的說法,那么,又如何斷定昆腔本《玉簪記》寫作于諸腔本之后,是“改調歌之”呢?因此重新考察《玉簪記》這部作品在昆腔與諸腔兩種聲腔中傳播的情況,是昆山腔“改調歌之”,還是《玉簪記》故事在昆腔系統與諸腔系統中并行發展?這顯得尤為重要。 三
據《高濂行實系年》記載,傳奇《玉簪記》作于隆慶四年(1570)。馮夢禎《快雪堂集》卷五十一有萬歷十九年(1591)二月十八日的日記:“許氏設酒相款,作戲。《玉簪》陳妙常甚佳。”演出地點在蘇州洞庭東山!犊煅┨眉肪砦迨挠涊d,萬歷二十四年(1596)十二月,馮夢禎在山東臨清人耿明叔府中觀看其家樂演出《玉簪記》。胡應麟《少室山房集》卷六十四有《耿明叔邀集新居,命女伎奏劇,凡〈玉簪〉〈浣紗〉〈紅拂〉三本,即席成七言律詩四章》詩,也說明曾任浙西參戎的耿明叔家樂搬演過此劇。今上海圖書館藏有觀化軒重梓《新鐫女貞觀重會玉簪記》,標明刊于萬歷二十六年(1598)既云“重梓”,原來當刊行過,但此為今見最早的刊本。今《古本戲曲叢刊》初集所收的《重校玉簪記》是萬歷二十七年(1599)孟夏繼志齋刻本。此劇還有其他刊本,刊行時間皆晚于此年。在萬歷二十一年至二十四年成書的《群音類選》將《玉簪記》列入“官腔類”,所選24出戲的曲詞均來自高濂的《玉簪記》。相較于刊本34出戲,只是刪掉了其中的一些過場戲,如《村郎求配》《于湖破賊》《春科會舉》《金門獻策》等10出,保留了故事發展的完整情節,比之刊本更加緊湊精煉。由此可知,高濂的《玉簪記》,即昆腔系統本。自隆慶四年成書之日起至萬歷二十六年觀化軒重梓之間,不管是家樂演出、戲班表演,還是在書坊刊刻都已經是十分受歡迎的劇作了?梢哉f在萬歷朝前期昆腔本《玉簪記》已經在場上表演和文本刊行領域廣泛傳播,且受到高度的歡迎和認可。而在刊行于萬歷二十六年之后的昆腔系統的選本中,《玉簪記》也是屢屢中選,分別入選《吳歈萃雅》《南音三籟》《詞林逸響》《月露音》《樂府南音》《增訂珊珊集》《樂府遏云編》等選本。
諸腔系統選錄增出的選本分別是:《詞林一枝》、《堯天樂》、《大明春》、《萬家合錦》。其中《萬家合錦》為清人所編,刊行于乾隆年間,其余三部選集均刊行于萬歷年間!对~林一枝》的刊行時間今據郭英德、王麗娟在《〈詞林一枝〉、〈八能奏錦〉編纂年代》一文中考證的結果:《詞林一枝》的刊刻年代大約是萬歷三十四年(1606)或萬歷三十五年(1607)。據《中國曲學大辭典》中《堯天樂》辭條:“明末殷啟圣選輯。有明末刊本。明末燕石居主人將此書與《徽池雅調》合刊為《秋夜月》一書!庇帧吨袊鴳蚯肪幠(元明卷)》:“萬歷四十八年(1620),《徽池雅調》、《堯天樂》、《秋夜月》俱約在萬歷末年刊行。”所示,《堯天樂》的刊行時間大約在萬歷四十八年(1620)。然而《大明春》的具體刊行時間尚有存疑,學術界普遍認為是萬歷年間。由此可以看出,《玉簪記》故事在諸腔系統集中傳播的是時間段應在萬歷時期直至清代,在時間上晚于高濂創作于隆慶四年(1570)的傳奇《玉簪記》,即昆腔本。并不是麻國均先生的觀點“昆腔本晚出于弋陽腔或青陽腔本”。自然,《玉簪記》是先有“弋陽腔或其他諸腔的本子,后來被昆山腔改調歌之”的說法有可能不成立。
不同聲腔系統之間的差異,接受方式的區別,形成了傳奇《玉簪記》在昆腔與諸腔兩種聲腔傳播中有可能是并行發展的狀態,并不是簡簡單單的先創作的作品影響后創作的作品。在并行發展的狀態下,昆腔系統本經過歷代諸多文人或藝人的修飾加工,文本更加整飭,場上表演更加典雅化。諸腔系統本在傳播的過程中不斷與地方特色曲調結合,加之民間藝人修改,使得文本上出現了與昆腔本不同的風格面貌,出現了增出《空門思母》和《拜月憶人》(或《月夜焚香》),直到現在川劇高腔《玉簪記》里,依然有陳妙常拜月的情節。情節的相似性說明川劇高腔本極有可能是承襲諸腔系統本而來。
綜上可知,在明清戲曲選本中傳奇《玉簪記》屢屢中選,這反映了明清時期此劇深受人們歡迎;在不同聲腔系統選本中都必選或常選劇中的經典折子,可見其流傳范圍的廣泛,客觀上也積極地推動了女貞觀尼姑陳妙常故事的傳播。最重要的是,此故事在昆腔與諸腔兩種聲腔中是并行發展的狀態,在傳播的過程中經歷了繼承與創新、交流與融合的多元化發展。不論是昆腔本還是諸腔本都或多或少的增添了歷代不同身份創作者的審美情趣,形成了不同風格的文本風貌。這既是戲曲選本研究中傳奇《玉簪記》的特色,亦是中國古代戲曲選本的特色。不同的聲腔選本體現了不一樣的地域文化特色,不一樣的審美趣味,是深入研究我國古代戲曲傳播與接受的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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