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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間接引語在《死者》中的運用探析
自由間接引語從句法角度來看,盡管語言和思想仍然出自人物,怎樣論自由間接引語在《死者》中的運用?
摘要:喬伊斯在《死者》中大量運用了自由間接引語,本文通過仔細研讀文本,著力通過對文本中的自由間接引語進行細致的分析、解讀,從而論證自由間接引語在《死者》中的特殊運用及其現實意義。
關鍵詞:喬伊斯;《死者》;自由間接引語
on the application of the free indirect speech in the dead
abstract: joyce used a lot of free indirect speeches in the dead. through reading and researching the text carefully,the thesis is focused on analysing and interpreting the free indirect speeches to demonstrate the special application of the free indirect speeches and its realistic meaning in the dead.
key words: joyce; the dead; free indirect speech
“自由間接引語”是用第三人稱過去式代替第一人稱直接引語表達內心思想和行為的寫作手法。“自由間接引語(free indirect speech)是敘事里敘述者再現人物的語言或思想時把人物的表達與自己的表達融合起來的一種說話方式。”[1]633在自由間接引語中,敘述者承擔著人物的話語,或者說,人物通過敘述者之口講話。這時,兩個主體融為一體。這種技巧避免直接刻畫,比使用第一人稱能更好的展現人物的精神世界,留給我們想象和評價的空間。它能圍繞人物的精神狀態,進行間接內心獨白,為作品加入復調的音樂性,豐富作品內涵。同時,小說中的說話者不斷的在敘述者和主人公之間轉換,由此,讀者也能更好的理解隱藏在文本背后的作者的意圖!端勒摺分凶杂砷g接引語的運用,不僅有助于加布里埃爾作為主要人物的塑造,同時也促成了作品主題的展現。
故事的開頭這樣寫道:“看樓人的女兒莉莉簡直是雙腳離地在飛跑了”[2]204我們知道,莉莉無論如何都不能腳離地飛起來,她雙腳離地飛跑只是個比喻,但形體是莉莉自己的,所以這絕非是敘事者的話,而應是莉莉自己的話語,是她自己在說:“ 我簡直是雙腳離地在飛跑了”。接下來一句是:“她剛剛把一位先生帶進底層營業所后面的餐具間,幫他脫掉大衣,斷斷續續的前門門鈴聲可又響起來了,她只得匆匆奔過空蕩蕩的過道,給另一位客人開門。幸虧不要她也伺候女客人。”[2]204 “這幾句把參加聚會的各種人通通稱為 “女士們和紳士們”,這同樣是莉莉的詞語。[3]15如此看來,《死者》的開篇用的是莉莉的視角,盡管表面上看起來是客觀第三人稱敘述,但卻被莉莉所用的習語點染了她個人的色彩。”[3]16人物自身的特性在行文中凸顯,引用的痕跡被抹去,這就是自由間接引語。
如小說中“一個女人站在靠近第一段樓梯拐彎的地方,也在陰影里。……加布里埃爾見她那一動不動的樣子,感到驚奇……她的姿態中有著優雅和神秘,好像她就是一個什么東西的象征似的。”[2] 246從這段自由間接引語我們可以看出這是以加布里埃爾自己的眼光對妻子的想法,絕不是敘述者的話語。
在故事開始敘述者就用自己的視角描述了三位莫坎小姐舉辦一年一度的圣誕舞會開始前的情景和到場的客人。當女傭莉莉幫聚焦人物脫掉大衣時,小說中有這樣一段描寫:
“她領他走進餐具間,去幫他脫大衣。加布里埃爾聽她稱呼自己姓時發出的那三個音節,微微一笑,瞧了她一眼。她是個細長身材,正在抽條兒的姑娘,面色發白,頭發是干草色。小房間里的煤氣燈把她照得更蒼白了。”[2]206
這里,加布里埃爾注意到了“她稱呼他的姓氏時說出口的那三個音節,微微一笑”。而感官動詞“掃視”這一動作更表明了敘述者是以加布里埃爾的眼光來觀察的。顯然敘述者的視角已經轉到了聚焦人物加布里埃爾的眼光,因為只有他這個有學問見識的大學教授才會對語言的正確用法關注,而隨后的“微微一笑”既有嘲諷又有理解之意。顯然,他年輕自負,自命不凡,洋洋得意,在莉莉面前,這突顯出了他的優越地位。
自由間接引語從句法角度來看,盡管語言和思想仍然出自人物,然而從語義角度看,卻是兩種聲音的混合:一個聲音出自人物的意識,另一個聲音出自作者對人物觀點的附和。
“他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用羅伯特.勃朗寧的幾行詩,因為他怕這超出了聽他講話的人們的知識水平。引幾段他們能知道是莎士比亞或是歌曲集上的字句會更好些。這些人的鞋跟的粗俗的磕碰聲和鞋底在地板上的拖曳聲使他想起,他們的文化等級跟他的不同。他們會想,他在炫耀自己高人一等的教育。他跟他們打交道就會失敗,就像他在樓下餐具間里跟那個姑娘打交道失敗一樣。他把調子定錯了。”[2]208
這一段清晰地表現了加布里埃爾對晚會上其他人和自己有差距的想法。這正是作者的觀點。只是作者借人物之口表達了作者的看法。因此這段自由間接引語包含了雙重的聲音——人物的聲音和作者的聲音。“自由間接引語在人稱和時態上跟敘述描寫一致,因無引導句,它容易跟敘述描寫混合在一起,在客觀可靠的敘述描寫反襯下,自由間接引語中的荒唐成分容易顯得格外不協調,從而增強譏諷的效果(在“染了色的”間接引語中,如果“染色”成分恰恰好似人物話語中的荒唐成分的話,也會因與客觀敘述的明顯對比諷刺的效果得到加強)。”[1]15在我看來,這里就表現了諷刺效果:盡管加布里埃爾擔心那些人認為他在炫耀他較高的文化水平,但正表現出來他的想法,才使得他的優越感被讀者們洞悉。而這與他后來連續三次受挫,導致他的虛榮心和自尊心一掃而光,最終認識到自己的自高自大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這些都是他的精神癱瘓所致,突出了小說主題。
艾弗絲小姐在加布里埃爾眼里并不是個文化水平比他低的人。因此,當艾弗絲小姐指責說他是“西布立吞人”時,他頓時慌了神。“加布里埃爾臉上露出一種迷惑的表情。的確,他每星期三為《每日快報》文學評論欄寫一篇文章,人家為此付給他十五個先令。但是這絕不會使他變成一個西布立吞人。……他不知道怎么樣對付他的指責。”他想說,文學是超政治的。然而他不能冒險對她說一句大話。”[2] 135-136。在這里,讀者讀到這里,立刻對加布里埃爾充滿了同情心,但很快讀者就發現一些諷刺的事情。為了回應艾弗斯小姐的指責,他“笨笨地喃喃說,他認為寫書評與政治不相干”[2]136。這種自由間接引語表達出加布里埃爾的優越感被減弱了。
在艾弗斯小姐那里受到挫折后,加布里埃爾與妻子又產生不和,他既氣惱、窘迫又失落,一邊思考著自己的演講,一邊向窗外望去。
“外面該有多冷啊! 假如一個人出去,先沿著河岸,再穿過公園散散步,該多舒服!樹枝上一定覆蓋著雪花,威靈頓紀念碑上面一定堆成了一頂明亮的雪帽子。要是在那兒,要比在晚餐桌旁舒服多少啊!”[2]224
通過自由間接引語,讀者了解到,不僅是屋子,加布里埃爾的整個大腦都在這不愉快的氛圍中感到窒息。他被艾弗斯小姐嘲笑和批評為西不列顛人。他與艾弗斯小姐的沖突實際上是兩種文化之間的沖突——本土愛爾蘭文化和占主導的安格魯薩克森文化的沖突。然而他的妻子并不理解他,反而站在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和保守主義者一邊。加布里埃爾與周圍的人們不管是在對社會還是對政治上的態度都截然不同。這種窘迫的處境讓他想到外面呼吸新鮮的空氣。屋外明亮輕快的色彩讓他感覺舒服多了。
當加布里埃爾意識到妻子從未愛過他,而是思念著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感到寒冷而憤怒。這與之前他的滿懷激情形成明顯的突降,產生很強的張力:
“屋里的空氣使他兩肩感到寒冷。他小心地鉆進被子,躺在他妻子身邊。一個接一個,他們全都將變成幽靈。頂好是正當某種熱情的全盛時刻勇敢地走到那個世界去,而不要隨著年華凋殘,凄涼地枯萎消亡。”[2]262
這一段自由間接引語的使用使讀者得以從加布里埃爾的視角對他的經歷身同感受,產生共鳴,更好地了解人物的內心世界。加布里埃爾感到自己的愛情以及他、他的妻子以及他周圍的人們都死了——他們都面臨一場可怕的精神死亡。
自由間接引語敘事策略,不僅被喬伊斯用來敘述與作為敘事者的人物相遇的生活世界,而且,喬伊斯還把它推衍到敘事者對自身內心意識的塑造。《死者》的結尾就是后者的體現:
“玻璃上輕輕的敲打聲使他向窗戶轉過身來。又開始下雪了。 他心境寥落地望著窗外的雪花,它們襯著燈光,銀銀暗暗,傾斜而下。 是到他起身去西部旅行的時候了。是的,報紙上講的是對的:愛爾蘭都在下雪。雪落在每一片陰沉沉中部平原的土地上,落在光禿禿的荒山上,輕輕地落進艾倫沼澤中,再往西,又輕輕地落進香農河澎湃著黑蒙蒙的浪濤中。雪飄落著,也落在山上孤零零的每一片教堂墓地的土地上,麥克爾•富里就埋葬在那里。雪厚厚地積落在傾斜的十字架和墓碑上,落在一扇扇小墓門的尖頂上,落在荒蕪的荊棘叢中。像大限的降臨一樣,雪輕輕地在宇宙間墜落,落在所有生者和死者的身上,此刻,他的靈魂緩緩地昏睡了。”[2] 262-263
這一段內容模糊了內心與外在世界、文字與形象間的區隔,主觀和客觀敘事揉為一體。在這段自由間接引語中,“該是他動身去西方旅行的時候了”這句話的語調暗示了加布里埃爾的一種讓步和妥協。在小說的最后,隨著他對自己身份和人真正價值的頓悟,就像雪公平地飄落在生者和死者身上一樣,加布里埃爾通過對其優越地位的妥協成功地獲得了重生。
自由間接引語不僅能加強諷刺的效果,也能增強對人物的同情感。在自由間接引語中,讀者聽到的是敘述者轉述人物話語的聲音。一位富有同情心的敘述者在此種情況下,聲音就會充滿對人物的同情,敘述者的觀點態度也就容易被讀者領悟和接受。
“淚水在他眼睛里積得更滿了,在半明半暗的微光里,他在想象中看見一個年輕人在一棵滴著水珠的樹下的身形。其他一些身形也漸漸走近。他的靈魂已接近那個住著大批死者的領域。他意識到,但卻不能理解他們變幻無常、時隱時現的存在。他自己本身正在消逝到一個灰色的無法捉摸的世界里去:這牢固的世界,這些死者一度在這兒養育、生活過的世界,正在溶解和化為烏有。”[2]262
在這一段中,敘述者用自由間接引語來展現加布里埃爾的想法,讀者對加布里埃爾的同情心也油然而生。加布里埃爾此時優越感全無,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心灰意冷,以及自己正走向死亡,與這個死亡的世界融為一體,由此造成的敘述距離恰好使敘述者的立場變得模糊,使讀者能更清醒地作出自己的判斷。
自由間接引語與敘述者的聲音融合在一起,讓人物的聲音更加真實可信。并且自由間接引語有更大的自由性,而其對于第三人稱與過去時的運用,又可避免直接引語可能產生的由于引語與敘述語的人稱與時態之間的切換而導致的突兀感。“喬伊斯通過自由間接引語為人物的生活世界賦予了形式,又通過對文中敘事者的模糊引用與世界發生形式關聯,這些都是喬伊斯與其文本內容間的審美關系。”[4]83 在《死者》中,自由間接引語的使用使得敘述距離與同期和諷刺效果聯系在一起,豐富了小說的敘述效果和主題表現——這正是加布里埃爾通過對自身優越地位的妥協而達到精神頓悟的一個心靈旅程。這種自由間接引語表達的思想為現代作家們所青睞,是現代主義小說的重要特點。”
參考文獻:
[1]申丹.對自由間接引語功能的重新評價[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1,(2).
[2]joyce james.the dead.dubliners.wordsworth classics,1993
[3]kenner,joyce’s voice
[4]呂國慶.論自由間接引語與喬伊斯的小說構造.[j].外國文學評論 no.3,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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